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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揭穿”身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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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揭穿”身份

薄枝肩頭的傷口雖不影響日常,但有傷在身總歸是不舒服的。

上朝日,她一早便穿戴整齊,整裝待發,就連松夏都微微吃驚,主子一向憊懶,怎得今日都不賴床?

薄枝此刻不知自己侍女的心聲,只坐在銅鏡前,看著臉上重新易容的自己,唇角隨意地勾出一抹笑,甚為勾人。

而銅鏡中映出來的一張雄雌莫辨的姣美面容也跟著勾出了一抹笑,看得身後的松夏心驚膽顫。

這幾日薄枝心情都不大好,總是淡著一張臉楞神,或是靜靜搗鼓自己做的機關,便是在養傷的小六和十一都不會隨意往她身側湊。

松夏雖不知薄枝在思慮什麽,但她知道薄枝總是有謀劃的,眼下她看著主子的笑,心下更是確定了幾分。

薄枝天蒙蒙亮,便穿著藍紅朝服,身姿落拓的邁上了馬車,馬兒往皇宮駛去。

車內薄枝撚著纖細蔥白的手指,眼睛從車窗縫外望著什麽,整個人清醒的很。

這幾日她覆盤了當下朝中所有的局勢。

二皇子蕭景逸被禁足在安禮閣,其身下所有勢力皆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牽連。

尤為是郎家,既沒有成功把郎卿月嫁給二皇子,又在朝中失去了一個皇子的助力。

左右丞相皆按兵不動,唯有蕭宏禮還在大肆旗鼓地為月末到臨的朝會做準備。

蕭宏禮之前一心想拉攏她,後見拉攏不成反倒想至她於死地。

若是她直接向他示好,反倒會是因人懷疑。

薄枝心中微定,若是想報覆蕭肅,恐怕還是得從蕭宏禮身上下手。

馬車漸停,車外曹叔提醒,薄枝才走下馬車。

腳步落地,她環繞四周,便見周圍官員的目光已經聚焦在了她身上。

薄枝心下莫名其妙。

尤其是他們看向她的眼神怎麽還多了幾分......炙熱?

她身子一僵,動也不敢動。

“薄枝,聽聞你與裴將軍日漸交好,可是真的?”大理寺卿湊了過來好奇問道。

旋即其他人也慢慢湊了過來,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。

“還有,裴將軍平日裏可有什麽喜好?亦或是有什麽常去的地方?”

“裴大人他可是真的喜歡看書?聽聞他平日裏都書不離手!”

“......”

這些人將薄枝團團圍住的問,而站在中心的她聽到裴懷瑾的名字就忍不住黑上一次臉,問到最後,薄枝的面色已經難看至極。

這些人都是長舌婦嗎,打聽起人來沒完沒了的,薄枝忍得拳頭都要硬了。

她張了張嘴,罵人的話就要脫口而出,這時她身後遠處傳來制止的聲音。

“你們在做什麽?”平淡的聲調響起,眾人尋聲望過去。

薄枝身後遠處的裴懷瑾淡淡地望了過來,那群圍在薄枝身側的人頓時鳥飛獸散地後退了幾步,自覺地與薄枝隔開了些距離。

而她聽到身後聲音的瞬間便意識到身後是誰,故此連頭都沒有回。

肩上隱隱傷口處的粘膩提醒著她,裴懷瑾已經與她劃清界限,而她與他,不死不休。

薄枝下巴微擡,眼睛看向這些官員,疏離地澄清道:“諸位誤會了,在下與裴將軍並不熟悉,只是上次在下身體不適,裴將軍不得已才會將馬車借給我。”

“在下只是一介微薄小官,擔不起裴將軍厚愛,還望諸位諒解。”

她說完這話,便擡起了腳步,人群自動從中間分開,給她讓出了道路。

看著薄枝離開的背影,眾官員無話,周圍甚至還多了幾分尷尬,尤為是大理寺卿,眼色覆雜,看了看薄枝,再看看正望著薄枝離開背影的裴將軍。

憑借他多年判案的經驗,他怎麽看,都感覺這倆人怎麽這麽像是賭氣鬧著要和離的兩口子。

大理寺卿猛地搖搖頭,直呼自己真是老糊塗了。

今日的朝堂之上,蕭肅突然擬旨給三皇子賜婚,對象卻是王家嫡女。

王家家主也在官員隊伍之列,一向與世無爭,任兵部尚書一來一直碌碌無為。

聖旨賜婚,不得推辭。

王家主出來領旨謝恩,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。

賜婚事一出,便是朝局的又一次變化。

要知道,此前王家一直保持中立,哪位皇子也不來沾邊,如今一道聖旨便將他們與三皇子捆綁在了一起,蕭肅是鐵定要為蕭宏禮來鋪路。

另是戶部上書當下秋收之際,因夏季水澇一事,百姓收成不好,甚至各地已經出現了流民,請求聖上能夠下旨做好防範措施,做好賑災準備。

薄枝耳朵豎起來聽,災民一事,不容小覷,現下雖是秋收之際,百姓卻餘糧不多,若是等到冬季大雪,那才是真的餓殍遍野。

蕭肅坐在殿上,沈吟片刻,便下旨讓戶部擬一個折子上來,呈上詳細可行的舉措。

正當眾人以為今日早朝即將結束之時,殿上有一人出乎意料地站了出來。

“聖上,臣有一人要告。”男人身著朝服,位列眾官之首,位子甚至比丞相們還要靠前一兩步,身姿挺拔地行禮,卻分毫沒有卑躬屈膝的姿態。

蕭肅看著裴懷瑾站了出來,眼中一時來了興趣,“哦,裴卿是要告誰?”

“臣要狀告禮部郎中薄枝隱瞞背景入朝為官,意圖重查當年薄家舊案。”

男人聲音輕淡,卻仿佛擲地有聲的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旁。

聽到此話的蕭肅擡頭,越過前排官員,看向了站在隊伍最末的人身上。

就連其他官員都扭身回頭,將末尾的薄枝給暴露了出來。

殿下的官員們八卦或是驚詫的目光駐足在她身上。

一時之間,薄枝成了眾矢之的。

薄枝緩緩擡頭,瞳孔一瞬間的放大,看向遠處男人的背影。

她本以為裴懷瑾會放她一馬,萬萬沒想到,他會在此時揭穿她的身份。

雖然這身份對她來說仍舊是假的。

殿上蕭肅鷹眸看向薄枝,凝起了眉毛。

“裴卿你詳細說說,是什麽薄家舊案?”

男人拱手回:“是,聖上。”

“聖上可還記得八年前的一則貪汙案,其中囊括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官員,薄枝的父親便身處其中,後來被您判了抄家流放。”

蕭肅聽裴懷瑾如此說,腦中才浮現出這麽一絲印象,時隔多年,此事當時已經塵埃落定,倒是沒想到如今會再次被翻找出來。

無非是陳年舊案,皇帝親審親判,無人敢有置喙,而當初敢於置喙的人,此刻墳頭草都有一米多高了。

在場幾乎大部分人一瞬間看向薄枝的目光都變成了憐憫,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。

殿上蕭肅神色也頗為不悅,他判的案子如今被翻了出來,他想起當初薄枝入朝為官之時他召薄枝入宮談話那一次,那時他不將薄枝放在眼裏,因此對她眼中隱隱藏著的不馴頗為感興趣。

覺得“他”是個可用之人,

如今看來,薄枝依舊在他眼中像一直螞蟻一樣,可以隨時捏死“他”。

蕭肅看著殿下的薄枝,心中瞬間多了幾分膈應。

他正了正神色,收束了眼中的不悅,看向薄枝道:“薄枝,你還有何話可說?”

眾官員又將目光投向了薄枝,而薄枝擡頭,看向了蕭肅,又將目光移到了始終站在前面的男人背影上,終於擡腳走了出來。

她上前兩步,沒有立即下跪,而是拱手道:“回聖上,裴將軍所言,是真的。”

她臉上神色淡定至極,一度讓眾看熱鬧的朝官覺得,今日這事可能聖上又會像之前一樣輕拿輕放,畢竟聖上之前對薄枝毫無緣由的偏袒眾目共睹。

甚至連隊伍中那些看薄枝不順眼的禦史們都會這樣認為。

而下一瞬,薄枝又開口了,“聖上,臣請求聖上明察秋毫,還家父一片清白。”

蕭肅聽了,眉毛在冕旒下皺起,就連下面的小官都覺得薄枝未免太不識趣,竟然就這樣直接打蕭肅的臉。

而沈默了有一會兒的裴懷瑾也終於開口:“聖上,臣以為薄枝隱瞞身份為官不純,偽造戶籍來源,乃是欺君之罪。”

薄枝猛地擡頭,眼睛射向了裴懷瑾,誓要將他的背影盯出一個洞來,她何時偽造過戶籍了?

她的戶籍沒有問題,何來偽造?

卻不料下一刻裴懷瑾便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書呈了上去。

蕭肅接過內侍手中的文書,看了兩眼,再看看殿下的裴懷瑾。

他將文書扔在了地上。

“薄枝,你還有何好辯解的!”

蕭肅面上狀作大怒的模樣,冷眼看著薄枝。

薄枝卻依舊站在那,猶如木頭般看著地上的那紙文書,她知道,這次是她栽在了裴懷瑾的手上。

蕭肅轉頭看向裴懷瑾:“裴卿,你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?”

臺下男人神情如常,道:“臣以為應先將薄枝下獄,稍後再行處置。”

無人敢信,明明前兩日還在被謠傳他們二人關系交好,今日卻在朝堂之上拔刀相向。

薄枝站在原地,暗琥珀色的眼眸中譎詭,透著不可置信。

幾乎便是裴懷瑾提出來的瞬間,蕭肅心中便是滿意,他暫時也不想再看到薄枝那張臉。

“來人,將薄枝壓入刑部大牢。”

殿外立即便進來了兩名守衛,上前壓住了薄枝的雙臂,鉗制著她離開。

金殿內鴉雀無聲,眾臣面面相覷,全部無言。

唯有一人望著薄枝被帶走的身影,雖面上靜默無波,袖中的手指卻無端被掐出了月牙的彎痕。

唯有坐在殿上的蕭肅,得到了暫時的舒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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